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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画收藏面面观丨版画为何频频被贬为收藏的“坑”？

artsncollections 艺术市场通讯 2023-10-13
收录于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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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Artprice最新发布的2022年艺术市场报告，过去十年里，全球版画成交量和成交额翻了一番；尤其在疫情期间显著增长，交易额连续2年突破5亿美元大关。


一方面，版画市场突飞猛进，人们通过它，能够以相对实惠的价格触及大师作品，版画凭借这种独特的优势广受欢迎；另一方面，版画市场缺乏规范的现状，也招致众多投机客和不法分子，导致版画频频被贬为收藏的“坑”。版画的价值是由什么决定的？到底什么样的版画才值得收藏和投资？


01
从历史谈起

版画是一门间接的绘画艺术，它有别于油画、水彩等直接描绘的绘画，是利用媒材的性质，通过雕刻、腐蚀、照相感光等方法制作出印版，并借助于印刷的方式，将图像转印到纸张、织物、金属、玻璃、合成材料等承印物上。


这种艺术形式起源于中国，现存最早的版画为唐代“咸通”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卷首图。欧洲的版画最早出现于14-15世纪的文艺复兴时期，是在中国凸版印刷术传到欧洲以后逐渐发展起来的。随着印刷技术的蓬勃发展，版画成为艺术家喜闻乐见的创作手段，并跨越多个艺术时期持续至今。

“咸通”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卷首图，图片来源：大英图书馆


02
高歌猛进的版画市场


过去一年内，全球不少艺术家的版画作品以不菲的价格售出——有21幅以超过百万美元的价格在拍卖中成交，包括安迪·沃霍尔的《枪击玛丽莲（鼠尾草蓝色）》、毕加索的《简朴的一餐》等。其中，前者以1.95亿美元成交（约合人民币13亿元），一举成为全球第二高价艺术品。

安迪·沃霍尔《枪击玛丽莲（鼠尾草蓝色）》，1964

墨水 亚克力 丝网版画 麻布

101.6×101.6 cm

成交价：USD 195,040,000

佳士得，纽约


众多耳熟能详的艺术大师都有数量可观的版画作品，包括欧洲早期艺术代表丢勒、伦勃朗，20世纪艺术大家毕加索、胡安·米罗，战后艺术中的罗伊·利希滕斯坦、安迪·沃霍尔，以及当代艺术家班克西、奈良美智等。


许多叫好又叫座的当代艺术家，都有大规模的版画作品投放。比如草间弥生，自2000年以来的成交拍品，46%为版画；格哈德·里希特的版画成交量占比同样非常惊人，高达53%……


03
借由版画之名的庞氏骗局

面对版画市场一片大好的景象，不少犯罪分子动起了歪脑筋，利用版画投资的名义进行诈骗。据人民网报道，一家公司以版画投资为幌子，非法吸收公众存款。他们出售的书画大家“版画”，单价仅5000元至一万元。他们向购买者承诺，会在半年或一年后以原价赎回，期间每个月还能收到固定的返利，折合年收益率高达36%-44%。


据查，该公司自2018年11月以来，借助该“投资”模式累计非法吸收公众存款3200余万元，集资参与人共计560余人。截止2021年10月，重庆警方收网，共抓获犯罪嫌疑人4名，现场深圳都市报扣押现金107万余元。


早在2017年就有类似新闻。据深圳都市报，2017年4月开始，福田警方陆续接到数百名群众举报“美通天下”艺术品交易平台。据申购者称，在平台交易系统中，版画从最初的发行价60元开始一路上涨，2月中旬已经到了138元。但这一切都是平台操纵的结果。许多人在高价买入后，才发现交易平台上的版画根本无法卖出。


据悉，“美通天下”平台参与人员12万余人，涉案金额高达4.7亿元。在调查中，警方发现，公司有很完整的一套传销体系，运营中心先发展代理，给代理给予返点，再通过代理发展身边的一些亲戚朋友，也因此，很多投资者都是拉着亲戚朋友一起投资，甚至有单个投资者投入了五六十万元，有些人甚至借钱来“投资”。



04
版画市场的乱象

除了冠以“版画投资”的诈骗，版画市场和版画展览本身也存在诸多乱象。


2018年，“草间弥生×村上隆藏品双联展”假展事件影响甚大。据日经中文网报道，草间弥生拟起诉中国展方，原因是展览展出了大量草间弥生和村上隆的版画赝品，二人均主张“此举侵犯了自身的著作权并违反中国法律”。


艺术家张长江也曾在社交媒体上发文提醒，表明自己的版画出现了伪作流通，并且已有藏家受骗。

截图自艺术家张长江的小红书

盗印现象络绎不绝。许多淘宝店铺在未取得艺术家授权的情况下盗印作品贩卖，他们的定价比正版版画低许多，一方面误导市场对原创版画的认知；另一方面，伪作也会折损艺术家的信誉。


版画市场的部分乱象，导致一些抱着保值、增值目的购入版画的买家利益受损。拍卖市场上，版画的流拍率往往高于艺术家整体流拍率，就连毕加索也不例外。2022年毕加索整体作品市场流拍率为20.4%，而版画的流拍率为27.8%。



05
版画的收藏价值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收藏版画？上述案件和争议中所谓的“版画”作品，要么缺少艺术家或版权人授权，要么缺少高质量的制作，再或者缺乏专业出品方的市场管理。

而收藏界通常讨论的版画其实是一种独立的艺术形式，而非“流水线”产品。即便是原作复制品，也必须有艺术家或艺术基金会的授权，专业的印刷技术、设备，在严格的质量监督下完成，符合一定技术标准的版画作品，并且通常是限量发行。


作为艺术市场中最受欢迎的媒介之一，版画有其多元的吸引力：

首先必然是其亲民的价格和丰富的装饰性。许多购买版画作品的人并非出于投资的目的。主持人蔡康永曾以5000元一幅的价格购入一批村上隆的限量版画“New Day”系列，用于圈内好友结婚时送礼，当时他只是觉得作品画面喜庆、寓意也讨巧，没想到后来竟升值了。

村上隆“New Day”系列，图片来源：佳士得

第二，版画是新晋藏家触及大师作品的最佳媒介之一。知名的格莱斯顿画廊最初便是从经营版画起家。创始人芭芭拉·格莱斯顿（Barbara Gladstone）曾表示，当时纽约市场大师原作几乎被美术馆和大藏家所包揽，自己和许多新晋藏家一样只能购买大师们的版画，“因为那是我唯一能够负担得起的作品。”无心插柳，早期画廊与凯斯·哈林（Keith Haring）的版画合作经历，为其之后代理哈林的艺术家遗产埋下了伏笔。

凯斯⸱哈林，Andy Mouse [Set Of 4]，1986

丝网印刷 木板

成交价：USD 1,008,000

苏富比，纽约

第三，版画可以完善收藏体系。版画作品与艺术家的绘画、雕塑等其他作品通常是一脉相承的，藏家通过不断完善藏品类型，能够更为完整地呈现艺术家的创作实践。例如，贾斯培·琼斯（Jasper Johns）的版画作品展示了其不同主题的演变，同时也见证了其版画制作技巧的不断精进；埃尔斯沃斯·凯利（Ellsworth Kelly）在他的版画作品中运用了对色彩和形态精妙的理解……



06
版画的经济价值

以下几个特质对判断版画作品的经济价值，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首先是版画这种媒介对于艺术家创作生涯的重要性。安迪·沃霍尔就是最鲜明的代表，丝网版画已成为其艺术的风格标签。沃霍尔透过丝网印刷和不断重复的手法，将那些取自大众传媒的图像，如玛丽莲·梦露、金宝汤罐头、美元等元素视觉商品化。同时，他还尝试过凸版印刷、橡皮木料拓印、金箔技术、照片投影等各种复制法，试图用印刷工艺取代艺术创作中的手工绘画。


挪威表现主义艺术家爱德华·蒙克也曾说过，绘画只是自己创作的实验性过程，而版画才是他艺术的“完成品”。可以说，版画的经济价值与艺术家在版画创作上所投入的心力，以及产出的艺术价值成正比。

Edvard Munch: Self-portrait. Lithograph, 1985. Photo © Munchmuseet

其次是稀缺性——那些版数少、创作时间久远的版画作品往往价值更高。例如去年在伦敦拍卖中以601.45万英镑成交的毕加索《简朴的一餐》，这件版画作品一共有30份，该作为第13版。其上一次上拍是在2004年，同样是于伦敦拍出，当时的成交价为62.125万英镑，18年时间涨了十倍左右。

毕加索，Le Repas Frugal，1904
铅笔 钢 蚀刻 纸本
65.5×49.5 cm

成交价：GBP 6,014,500
佳士得，伦敦

再次是艺术家的口碑，既包括艺术家的影响力，也包括艺术家的信誉。先说影响力，艺术家的版画价格会根据市场供求产生波动，知名艺术家的版画常常是一货难求、价格自然水涨船高。然后是艺术家的信誉，在当代艺术市场中，艺术家和版权人通常要对版画的版数进行严格的控制，这样做的目的是有利于作品被市场“消化”，而那些过一阵子就换个尺寸，无节制地以“限量”名义发行的版画作品，市场自然容易失衡。



07
版画市场的定价规则

除了以上提到的这些因素，版画市场的定价规则还取决以下条件：

版画的价格往往会随原作的价格浮动。不过，许多购买者其实是出于消费的目的购入版画，因此装饰性强的作品往往更为畅销，也会存在不同系列的版画定价与相应的原作“身价”不匹配的现象。


版画的工艺也对价格也有深刻的影响，一般丝网印刷和胶印印刷的版画会比微喷版画价格高很多。这是因为前两者的工艺更为复杂繁琐，并需要人工作业，已不单纯是机械化“复制”产物。以胶印印刷为例，会先将油墨转印到橡皮辊上，然后通过印版花纹部位吸墨和空白部位不吸墨的原理，再平印到纸上。

村上隆，UNTITLED，2005
版画

92×93 cm

成交价：HKD 644,000

苏富比，香港

村上隆的许多版画就采用了这种胶印印刷工艺，然而此项工艺非常耗费心力，仅仅是前期完成设计图纸、颜色样本及电脑图像分解等工作就需耗费一个月；印刷阶段对于油墨、纸张的要求也极为严苛，对于版画师的技术和耐心更是考验。杜若云章画廊介绍，村上隆较为复杂的作品需要印刷150次以上，而完成的版画还需反复使用放大镜、肉眼仔细确认。


版本的特殊性同样重要，艺术家自留版和试验版更为抢手。除了常见的“限量版”版画外，还会有写有“AP”或“EA”的艺术家自留版，以及阶段版（state proofs）、试验版（trial proofs）或色彩版（colour proofs）。这些版本因不同的色彩组合、纸张类型和尺寸而成为了独一无二的版本。沃霍尔就将这些拥有独特色彩组合的“试验版”独立于其他版本出售，是当下市场炙手可热的版画作品。

草间弥生《一个南瓜（2）》，1990

丝网版画 印刷 纸本

63×53 cm

成交价：HKD 604,800

富艺斯 & 永乐拍卖 香港

版画工作室的印刷技术，对作品质量的影响至关重要，也会反映在作品的价格上。出自知名版画工作室的作品通常价格更高。历史上一些占据重要地位的版画工作室，不但开创出全新版画制作技术，更印刷出重要杰作，Tyler Graphics Ltd便是其中之一，大卫·霍克尼、罗伊·利希滕斯坦、埃尔斯沃斯·凯利等诸多名家版画由其印制。

一些收藏机构甚至会以版画工作室作为收藏线索，持续购藏他们所制作的版画作品，美国国家美术馆（National Gallery of Art）就位列其中。


David Hockney
Afternoon Swimming，1980
Lithograph
Edition of 55
31 3/4 x 39 1/2″
© David Hockney / Tyler Graphics Ltd.
Photo Credit: Richard Schmidt

Ellsworth Kelly

Colored Paper Image XIX (Brown/Blue/Black/Green/Violet)，1976

Tyler Graphics Ltd. (publisher)

图片来源：National Gallery of Art


有无艺术家签名，价格会相差万里。相比油画作品，版画更容易被复制，出现伪作。因此，艺术家签名成为判断作品真伪的重要方式之一。一些艺术家会以姓名缩写为作品签名，如理查德·迪本科恩（Richard Diebenkorn）常以字母“RD”签名，但缩写与全名同样有效，并不会因此影响价格。


*更多版画相关知识可参阅“Tips丨版画收藏入门指南”


编辑：吴双
撰文：Tina Xu
版式设计：宋贝贝
审校：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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