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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谈诗词丨诗可以歌:词乃诗余,曲乃词变

张之为 戴伟华 生活书店 2023-03-23



《诗可以歌》导读


文 | 张之为 戴伟华


任中敏先生是一位学者,也是一位诗人,他的著述总是高昂着诗情。八十六岁为《唐声诗》写跋,其慷慨激亢之词依然令人震撼:


“校事既毕,自我欣赏曰:善哉《唐声诗》!严限主题,穷原尽委,洵至‘涣然冰释,怡然理顺,而自会于沦肌浃髓’!诚无愧于其好伴侣《唐戏弄》,并无怍于其大家庭《唐艺发微》!堪为‘声诗学’作人梯之初阶,仰而攀登,何患不隮!后之来者,其有意乎?”


任先生的学术是独特的,他的卓著之处在于极强的开拓性与前沿性,广阔的学术视野、强烈的学术个性超越了时代和潮流。



任中敏(1897-1991)


任先生名讷,字中敏,以字行。1897年出生于扬州,1918年,二十二岁的任中敏考入北京大学国文系,遇词曲大师吴梅。吴梅被誉为“曲学之能辨章得失,明示条例,成一家之言,导后来先路”的一代宗师。他对任中敏分外赏识,任先生亦专意于词曲,后遂寓居苏州吴梅家,尽读奢摩他室词曲珍本。这是任中敏学术生涯的积累和起步期,由此他开始了九十五年岁月中的第一个学术阶段:建立“任氏散曲学”。其主要学术成果有:


1924年,以奢摩他室录得的大量资料,并学习心得,整理成《读曲概录》。


1926年,出版《元名家散曲六种》。


1927年,出版《元曲三百首》。


1931年,出版《荡气回肠曲》,署名王悠然(夫人王志渊笔名);出版《散曲丛刊》十五种,正式提出“散曲学”的概念;又出版《词曲通义》,将词曲合并,做比较研究。


1935年,出版《词学研究法》,反驳了孤立地以文学为中心的词学发生史的传统认识,提出建立全面的、立体的文化研究模式。


1940年,出版《新曲苑》三十四种。《散曲丛刊》与《新曲苑》广搜前人曲学研究资料,资料整理与理论创建并行,被誉为近代散曲学奠基之作。



这些论著出手不凡,显示了任先生雄健的学术魄力。它们全面整理了古代散曲文献,系统总结了历史理论,传统散曲学的研究模式由此转换,最终促成了散曲研究的现代转向,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任先生有两个别号,一曰二北,二曰半塘,可谓其研究范围与学术发展轨迹的凝练反映。“二北”指北宋词与北曲。“半塘”则是1958年出版之《唐戏弄》的署名。当时任先生被划为右派,著作本无望付梓,但出版社意识到这本书巨大的学术价值,便与任先生商议,以笔名付印。任先生说:


扬州大学 “半塘”石碑


“曹寅在扬州搞《全唐诗》,我不敢同他比并,且这本书只论戏剧,不论俳优、百戏,只是一个‘半边体’,就署‘半唐’吧!”


出版社排印时又以“塘”代“唐”,遂定“半塘”之号。如果说“二北”指代的是任先生作为散曲研究家的学术阶段,“半塘”则意味着他又迈向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唐代音乐文艺学。


唐代文学研究是一个历史悠久、积淀深厚的学科,近代以来,已经形成了相当稳定的研究范式,学者的工作,很多时候只是在既有的研究框架内深耕细作。任先生的唐艺学研究则完全是颠覆性的。


1956年,年届花甲的任先生写下了一篇《唐代“音乐文艺”研究发凡》(后附于《教坊记笺订》出版),展示了大气包举、架构宏备的唐代音乐文艺研究总规划,提出包括敦煌文学研究、唐代戏剧研究、唐代燕乐歌辞研究三个部分共十六稿的研究计划。到80年代为止,虽然社会风云变幻,历经动荡,任先生的计划最终完成的部分如下:


敦煌文学研究:《敦煌曲校录》《敦煌曲初探》。

唐代戏剧研究:《优语集》《唐戏弄》。

唐代燕乐歌辞研究:《教坊记笺订》《唐声诗》。


除此之外,任先生还曾编著数百万字的《唐宋音乐集成》,惜毁于“文革”,但他以耄耋之龄,又发奋编著了皇皇巨著《敦煌歌辞总编》。此书共收录敦煌歌辞一千三百余首,比《敦煌曲校录》多一倍有余。至于《发凡》未竟之业,则由任先生弟子王小盾先生接踵前行,贡献了《隋唐五代燕乐杂言歌辞集》《隋唐五代燕乐杂言歌辞研究》《唐代酒令艺术:关于敦煌舞谱、早期文人词及其文化背景的研究》三部著作。另有论文《唐大曲及其基本结构类型》,专述唐大曲。由此,《发凡》中唐代音乐文艺的研究计划全部实现,学科规模初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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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曲学与唐艺学共同建构了任先生的学术体系,两者彼此继承、逐步深化的轨迹清晰可辨。前后两个阶段的联系,首先是在历时维度上对事物起源的追踪。当任先生进行散曲研究,探究“散曲起源”这一问题时,沿着“曲乃词变”的传统观点,自然上溯到词;而沿着“词乃诗余”的经典论述,则递而导向诗歌,形成“曲—词—诗”的研究路径。其次是共时性的横向扩展。由北曲、北宋词追踪到唐代,随之而来的问题就转变成了——唐代音乐以及音乐活动,与文学如何产生联系?这构成了“唐代音乐文艺学”的核心问题,研究框架亦由此展开。



中国古代文学中,诗、词、曲这三个品类都与音乐有密切联系。近代以来,相关研究已经形成了成熟的范式,基本不超出作家、作品内容、体式、风格这几个模块,这也构成了文学史书写的经典模式。任先生的超卓之处在于研究视野与思路的整体转换,具体而言,体现于两点:“主艺不主文”与“歌辞总体观念”。


首先谈一下“主艺不主文”。“艺”指伎艺,“文”指文本。任先生试图扭转文学研究以文本为中心的路径,把文学看作一种社会活动,联系其功能及艺术表演的背景来研究其内容和形式。在他看来,只有这种研究,才能揭示各种文学形式得以形成的原理,以及某些文学样式得以繁荣的原因。说到底,就是从音乐文艺的角度认识作品:


文学作品的样式受到其表演音乐与伎艺的制约,音乐的体裁和伎艺的表演形式最终会反映到辞章的文体样式上,影响其辞样;其应用功能,如用于娱乐或娱神或其他,会影响到文辞的内容,进一步会影响文辞的风格。


江苏省立上海中学校歌歌谱


文学研究常区分“外部研究”与“内部研究”,认为从文本出发的内部研究才能深入解决问题。但是,对于根植于音乐文艺活动的“词”或者“曲子”,其文体的外部特征是音乐表演形式的反映,决定文体形态的本质因素在于伎艺。若坚持所谓研究分内部外部,无异于缘木求鱼。这也是贯穿于任先生整个唐代音乐文艺研究的最重要的学术思路。


其次是“歌辞总体观念”。此点在任先生的著作中被反复提及,但表述得最周至的还是《唐声诗》中的一段话:


“两宋接近唐、五代,文化启承繁密,诗、词虽因乐分,而总体关系难割……(《全宋词》)全集之中,不但诗、词、曲三体同见,仍然丛脞不纯,其虽取唐代诗调以为准则者,亦或明或昧,自相刺谬,显然便是问题。倘于诗、词、曲三体之个性外,不忘其尚有公性在——同是歌辞,同为声、容而用,不当相排……《全宋词》所失,在诗、词、曲三体之间;刘大杰《中国文学发展史》‘词的兴起’章内所失,则在乐府、诗、词三体之间,亦正因缺乏‘歌辞’总体观念故。”


任中敏先生在《全宋词》上的批注


这段话清晰阐述了“歌辞总体观念”提出的学术背景与问题指向。文体起源是中国古典诗学的核心问题,经典观点可以简要表述为:词乃诗余,曲乃词变。这体现出在发生学的视角下追索诗、词、曲之间联系的尝试。显而易见,在文本中心的研究里,焦点会自然汇聚于一端,即文体形态上的差异。以诗、词之别为例,传统上,齐言为诗、杂言为词。但这个判定标准显然是不妥当的。


比如唐圭璋先生主编的《全宋词》中,林逋存目词部分收入了《瑞鹧鸪》(众芳摇落独鲜妍),此作又被黄大舆《梅苑》收录,显然宋人亦目之为词,但从体式上看,它却是一首典型的七律。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


这时仅从文本入手并不能有效解决问题。任先生非常善于寻找复杂事物间的联系,进而揭示其本质与规律。他拈出诗、词、曲三体的共同属性:皆为歌辞。在“歌辞”概念的统摄下,文本间个别字词增减造成的体式差异不再具有本质分判意义,研究的中心转向探索音乐体裁、伎艺表演形式与辞章文体样式之间的联系,进而梳理、建构整个“歌辞系统”发生、演进之过程。



任先生是一位个性很强的学者,刚正而坚毅。这同时体现在生活和学术两个方面。


任先生曾担任过国民党元老胡汉民的秘书,因为这个原因,经历过很艰难的时候。1949 年,任先生入川,先驻重庆,后定居成都。由于长期没有工作,他便请夫人王志渊女士料理扬州口味的五香豆,亲自挑着上街去卖,这样才暂时解决了生活上的问题。困窘之中,任先生仍坚持著述。每日放下扁担,便提起笔杆,“唐代音乐文艺学”的构想就形成于这个时候。当时他已年过半百,这份体力、精力、意志力,真是非常不易。


任中敏手书汉民中学校训 “聪明正直,至大至刚”


1981 年,任先生被批准为首批博士生导师,1983 年招收了第一届博士王小盾先生。入学之初,任老就对王先生提出要求:每年至少工作三百六十天,每天至少工作十二小时。王先生后来回忆说:“我理解并接受了这些要求。因为他本人就是用小跑的步伐度过一生的,我必须适应他的生活节奏。另外,他已经八十七岁了,生命留给他的时间并不确定,所以他有强烈的紧迫感……他的本意是:每天给我一次鞭策,使我不至于成为宰予。”王先生没有辜负任老的厚望,两年时间就完成了高质量的博士论文。


任中敏与王小盾留影


答辩时还发生了一件事,很能反映任老的个性。据陈文和先生《回忆任老》,1985 年 12 月 1 日,任半塘先生的首届博士生王小盾先生参加论文答辩,答辩委员有王季思、唐圭璋、孙望、金启华、王运熙、龙晦等国内知名教授。在答辩会前,任老用毛笔恭抄了八页纸的“大字报”,内容包括“坚决反对‘唐词’意识”、“‘唐词’的说法就等于‘宋帽唐头’,‘明版《康熙字典》’”、“对待博士生答辩要严格要求,严格审查”等,并要求张贴在答辩会场。工作人员做了变通,将标语贴在会场旁边的临时办公室墙上,任老生怕别人看不到,在答辩会的发言中再次提出这些问题。


任先生说过:“要敢于争鸣——枪对枪,刀对刀,两刀相撞,铿然有声。”在这个意义上,他是一位真正的战士。


任中敏先生手札


中国现代词学史上,曾产生过一场激烈论争:“唐词”与“唐曲子”之争。了解这段历史,有助于我们更深入地理解任先生的学术观点、路径,故在此略作陈说。


论争的起点是任半塘先生1980 年在《文学遗产》上发表《关于唐曲子问题商榷》,明确反对“唐词意识”,提倡“唐曲子”:


“这里(敦煌卷子)的‘曲子’不但名目和‘词’不同,连性质上二者也迥别;曲子含义的主导部分是音乐性、艺术性、民间性 、历史性,都较词所有为强;若改为‘唐词’,只仅表示一端,词章性较曲子为强而已,远远赶不上‘曲子’的内在条件丰富,一一吻合历史——这是敢于建议为‘唐曲子’定案的最坚强的依据!”


实际上,“词”作为一种文学样式的名称已存在近千年,已经约定俗成地成为一种成熟文学体裁的正式称谓,有其固定的内涵。用“词”这一称谓来涵盖唐五代的燕乐歌辞(“曲子”),客观而言,并没有偏离研究对象的本质。任先生当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之所以反对“唐词”之名,坚持使用“唐曲子”的概念,有其自足的学理。“唐曲子”是统摄于任氏“唐艺学”研究系统之下的概念。在“唐艺学”的研究视域中,“曲子”是“唐代音乐文艺”的一种,与大曲、讲唱、谣歌等并立,而与之结合的“歌辞”,其体式、内容、风格都受到音乐层面的影响。并且“曲子”带有强烈的民间性,与文人创作的“词”性质有别。此外,任先生认为,“曲子”之称,也更符合唐人的习惯。上述种种,实已关涉到音乐文学史当中的一系列重要问题。


岑参 “冀国夫人歌词七首”


归结而言,“唐艺学”研究路径的本质,是试图结合文学之存在背景,来观照文学存在的方式,也就是“主艺不主文”的思路,这正是任先生所说的“若改为‘唐词’,只仅表示一端,词章性较曲子为强而已,远远赶不上‘曲子’的内在条件丰富,一一吻合历史”。


只有“曲子”这一名称,才能契合任氏“唐艺学”的学术视野与研究路径。可以说,“唐词”与“唐曲子”之争,反映的实质上是两种学术视野、研究路径之间的争鸣。



任氏学术以极强的开拓性,突破了传统的研究视域与路径,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重塑了诗歌研究的观念,影响重大,流泽深远。


任老的研究使得学界重新审视“诗”所依存的社会环境,以及“诗”作为综合音乐活动之构件(即歌辞)这一性质。此点在唐诗研究中尤其突出。《诗经》能诵、能歌、能弦、能舞,这就形成了诗与歌、乐、舞相联系的传统。从《诗经》《楚辞》到两汉魏晋六朝的乐府,都具有很强的音乐性,但传统唐诗研究却将诗歌作为孤立的文本进行观照。


郑振铎《词的启源》曾言及唐宋两代能歌的诗体,据他统计,“只有《怨回纥》《纥那》《南柯子》《三台令》《清平调》《欸乃曲》《小秦王》《瑞鹧鸪》《阿那》《竹枝》《柳枝》《八拍蛮》诸曲而已”。这代表了当时学界的主流观点:唐五代是诗乐的衰落时期


任先生颠覆了这一论断,根据《通典》《新唐书·礼乐志》《唐会要》《乐书》等记载,指出盛唐宫廷有司乐的独立机构大乐署、梨园、教坊三个,乐工、梨园弟子、乐伎人数众多,创作、表演活动异常繁盛,并且据两唐书《音乐志》《艺文志》及《国秀集》的著录,证明“此时无论法曲、胡乐,其所用之歌辞,十之六七皆为声诗”,为唐诗研究打开了视野。



研究视野的拓宽带来资料的扩展。任先生总是把文献整理当作研究工作的前提,资料辑整与理论阐发并行,如《敦煌曲校录》与《敦煌曲初探》,《唐声诗》的《格调》与《理论》,都是这种工作方法的体现。王小盾先生曾以“大禹治水”概括任老的文献工作特色:为建立自己的理论体系,研究往往穷尽一切相关资料的同时,也穷尽一切传统课题。任老重视研究资料的完备性,与偏重正史乐志的传统不同,任老的资料汇编往往囊括文人诗文、民间谣谚、佛道语录、金石刻辞、稗史小说乃至域外文献中的一切材料,力图做到一网打尽,无所遗漏。



本书择选任先生论诗著述,分为四个板块:声诗研究,词学研究,散曲、敦煌曲研究,唐艺综论。


声诗研究


包括《唐声诗总说》《唐声诗之范围与定义》《唐声诗之歌唱》《唐声诗与长短句辞关系》。此部分涵盖唐声诗研究意义、工作方法、核心论点。唐声诗研究的意义,在于对音乐文学史上承汉魏六朝、下启宋元的贯通作用:“欲求通于我国古典文艺内之歌辞专体者,于唐代声诗之学,终不容不治也。”具体工作方法是,先辑录唐诗及唐代民间齐言中确曾歌唱或有歌唱可能者约两千首,从中提出曲调百余名;次以相关记载排比沟通,建立理论;再根据理论重审各曲,著录一百五十余调、一百九十余体;最后从以上三者之间抉剔矛盾,互相改正,最终成稿。燕乐曲调是把握音乐与文学关系的枢纽,以之为纲领,考察歌辞体式与音乐因素、表演伎艺间的关联,得出的核心结论是,杂言与齐言两种歌辞实为兄弟关系,二体同时产生,同时并存。这不但对词起于诗的经典观点提出了质疑和挑战,更将词体形成这一学术争议问题提升为对中古音乐文学的全面探讨。



词学研究


包括《南宋词之音谱拍眼考》《研究词乐之意见》《研究词集之方法》《词学研究法 • 作法与词律》。此部分是词学基本知识的介绍。《南宋词之音谱拍眼考》依照南宋词的体制——令、引近、慢曲、三台、序子缠令、法曲大曲、诸宫调,按由短而长的次序,论列其音谱、拍眼。《研究词乐之意见》在“词曲同为合乐之艺,本来乐与文并重,乐且先于文,而为文之所附”的精神下,对宫调、律、腔、韵、谱等要素逐一论列,并概述词乐之源流。《研究词集之方法》乃对于词集之考据、整理、阅读、批评等事,以专集、选集、总集三端发之,阐述词集研究之基本方法。《词学研究法·作法与词律》指示词的作法与词律。词之作法有二,一是“揣摩前人之作”,二是“归纳前人之说”,在阅读与思考中,切实做到通解文字、确定比兴、体会意境、认真词法。词律盖分为“谐于吟讽之律”与“谐于歌唱之律”两种,本篇所叙主要为定韵、填词,其研求之法,先考订倡和,次校雠文字,次比勘异同,次斟酌主从,然后逐调逐体标注句读、平仄、叶韵,再加以必要说明。本部分以音谱拍眼、词乐、词集、作法、词律,总概成文,指示词学研究之路径。



散曲、敦煌曲研究


包括《散曲概论》《敦煌曲起源》《敦煌曲内容》《敦煌曲体裁》。《散曲概论》考订散曲之名称、体段、作法、内容,展示散曲之形体与精神。《敦煌曲起源》《敦煌曲内容》《敦煌曲体裁》以 20 世纪初新发见之敦煌曲辞为研究对象。《起源》在词发生史视角下对敦煌曲进行总览;《内容》在与后世词曲之比较下,呈现敦煌曲凡百涵容的主题,指出其已兼词、曲之内涵而有之,直指诗、词、曲研究中三体割裂之病;《体裁》则以音乐文艺总体视野,展示敦煌曲与唐代各体伎艺之关系。



唐艺综论


包括《唐代“音乐文艺”研究发凡》《关于唐曲子问题商榷》《坚决废除“唐词”名称》。《唐代“音乐文艺”研究发凡》是任先生唐代音乐文艺研究的总规划,可由此一窥任氏唐艺学之全貌。《关于唐曲子问题商榷》与《坚决废除“唐词”名称》皆围绕“唐词”与“唐曲子”问题展开,标举“唐曲子”,反对“唐词意识”,这是两篇反映任先生学术视野、研究路径的重要论文。



任半塘先生学术的系统性、整体性很强,具有独特的视野与路径,他在观念和原理上给予我们的最大启示,不妨归纳为:将文学视为一种社会活动的“运动过程”而存在,与立体的、具体的社会活动紧密相连。这也就是任先生所言“凡治百学,必先鸟瞰其时代,而灼知其环境”之深意所在。


2021 年 5 月



本文内容节选自《诗可以歌》导读

任中敏 著   张之为 戴伟华 编选、导读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生活书店出版有限公司

注:文中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

本期排版:张瑞

本期编辑:赵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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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可以歌》



任中敏著   张之为 戴伟华 编选、导读

ISBN:9787807683865  定价:65.00元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生活书店出版有限公司



关于本书


我国自古就有诗、乐结合的传统,从《诗经》、《楚辞》、汉乐府、宋词到元曲,相关成果丰硕。任中敏先生创立散曲学、唐代音乐文艺学,其“主艺不主文”和“歌辞总体观念”的路径与理念,深刻影响了20世纪以来的古代音乐文学研究。本书择选任中敏重要著述,分为声诗研究,词学研究,散曲、敦煌曲研究,唐艺综论四辑编排。读者可由此了解中华古典诗歌的倚声传统,把握其在古人社会文化生活中立体、鲜活的动人风姿。


关于作者


    任中敏(1897—1991)


任中敏,名讷,以字行,曾署名二北、半塘。江苏扬州人。为创立散曲学、唐代音乐文艺学的一代宗师。


1918年考入北京大学国文系,师从词曲大师吴梅。历任上海大学、四川大学、扬州师范学院等校教授,中国首批博士生导师。1991年获国务院颁发的“为发展高等教育事业做出突出贡献”奖。著有《散曲丛刊》《教坊记笺订》《敦煌曲校录》《敦煌曲初探》《唐戏弄》《唐声诗》《敦煌歌辞总编》等。


关于编选者


张之为,1982年生,广东广州人。云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中国唐代文学学会理事、中国刘禹锡研究会副秘书长,云南省“万人计划”青年拔尖人才。主持国家社科基金西部项目、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青年基金项目,著有《〈唐声诗〉校理》《唐诗与音乐》等,在《文学遗产》等刊物发表论文二十余篇。


戴伟华,1958年生,江苏泰州人。广州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广东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享受政府特殊津贴。现为中国刘禹锡研究会会长,中国唐代文学学会顾问。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多项,著有《唐方镇文职僚佐考》《唐代使府与文学研究》等,发表论文近百篇。



书影


推荐语


任先生说过:“要敢于争鸣——枪对枪,刀对刀,两刀相撞,铿然有声。”在这个意义上,他是一位真正的战士。勇于争鸣,敢于战斗。


看着先生的遗迹,仿佛遥望任先生远逝的身影,一幅画面浮出:个头不高,深度镜片,中装,呢帽,挥拳呼喊,“扬州人不是豆腐”“要抬得起头,过得了江”,声如洪钟。“过江”在旧式扬州学者那里有特殊意义,扬州地处长江北岸,国民政府首都在南京,能有建树,过长江,到南京的人,非等闲之辈。


任中敏先生性格刚烈、倔强,俨然一位“斗士”。朱自清概括其为“憨”,他在《我是扬州人》一文中曾介绍这位同乡同学:“我的朋友任中敏二北先生,办了这么多年汉民中学,不管人家理会不理会,难道还不够‘憨’的!”


——戴伟华(《南方周末》)


“申硕得博”,中国教育史上一段绝无仅有的“佳话”!


1981年,扬州师范学院接到通知后,试报中国古代文学硕士点、任中敏教授为硕士生导师。教育部长蒋南翔主持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开会讨论时,复旦大学朱东润教授说:“扬州任老不当博导,我们不好意思当博导。”北京大学余冠英教授附议:“我也有同感。”


最后委员会一致同意,批准扬州师范学院设立中国古代文学博士点,这是中国首批文科博士点之一,任中敏先生也成为中国首批博士生导师。凭借词曲学、戏曲理论和敦煌学等领域的开拓性研究,早已蜚声海内外的任中敏先生,已是85岁高龄了!


这可能是中国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史上一个绝无仅有的例子,也是一段尊崇学术、正本清源的学林佳话,但其背后却饱含着时移世易、岁月蹉跎的辛酸与无奈。


——吴锡平(扬州大学宣传部)


俗话说:“严师出高徒。”任中敏正是一位严师,一位百年难遇的严师;正是他的“严”,在那个年代,成就了汉民中学的辉煌。


汉民中学于1937年秋创建于南京栖霞山,上课七周,因全面抗战爆发,迁到桂林,1938年初于穿山脚下筑舍建校。汉民中学办学12载(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汉民中学更名为“桂林市第一中学”),蜚声西南。当时在汉民中学学生中流传:“读了两年考西大,读满三年考清华。”由此可见汉民中学办学质量之高。


任中敏抱着“日寇侵华,国难日极,我欲以培养救国青年,壮大御辱力量”的目的来办学,从严治校,培养了一批批栋梁之材。


——刘烨(《中国德育》)


任中敏特别强调老师要为人师表,要为“人师”,为“德师”,不要做“商师”,曾在《大公报》上撰文痛斥“商师”之弊。他明确要求全校学生:聪明正直,至大至刚;严格考试,严正做人;清白鲜明,临难不苟;刻苦耐劳,牺牲奋斗;永怀斡地排天志,各要千锤百炼身。


国文教学没有统一教材,他亲自编选教学文章,收录《梅花岭记》《满江红》《正气歌》等篇目,还邀请柳亚子、李四光、梁漱溟等名家来校讲课。


当时,学校的男生都剃光头,桂林父老乡亲戏称汉民中学为“少林寺”。汉民中学毕业学生考取名牌大学的数量在广西也是首屈一指。


——夏明亮(人民政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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