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I 我叫柳家明

ChineseinNY 纽约时间 2022-01-13

《纽约时间》出品

欢迎转载，请规范署名，添加公众号名片

来源：华盛顿邮报

翻译：胡安

编辑：江南

文：柳家明（Marian Chia-Ming Liu ，《华盛顿邮报》运营编辑，为《华盛顿邮报》关于种族和身份的时事通讯《关于美国》撰稿）

2021年春天，在疫情期间针对亚裔和亚裔美国人的暴力活动最猖獗的时候，我和丈夫选择在我们住的南佛罗里达州附近的一家越南餐馆吃饭——我们想要表达对我们亚裔社区的支持。当我们吃完牛肉汤粉去结账时，一个坐在我们旁边的白人男子和他的家人开始嘲笑店里服务员和厨师的口音，声音大到整个房间都能听到。除了员工，我们是店里头唯一的亚裔。

作为一名华裔美国记者，我一直在报道最近发生的反亚裔袭击事件，我非常熟悉这种情况，也非常熟悉这种对峙很容易升级为暴力。我当时刚采访了61岁的诺埃尔·昆塔纳（Noel Quintana），他在乘坐纽约地铁去上班的路上，脸颊被人用美工刀划破。我采访的另一名受害者艾奥娜·郑（Iona Cheng），在奥克兰送圣诞礼物时被人推倒在地，事发地点在杰克伦敦广场，离我小时候在湾区跟朋友们一起出去玩的地方不远。

我当时刚采访了61岁的诺埃尔·昆塔纳（Noel Quintana），他在乘坐纽约地铁去上班的路上，脸颊被人用美工刀划破。

我采访的另一名受害者艾奥娜·郑（Iona Cheng），在奥克兰送圣诞礼物时被人推倒在地，事发地点在杰克伦敦广场，离我小时候在湾区跟朋友们一起出去玩的地方不远。

在我的一系列文章发表之后，我在网上遭到了一些带有种族主义色彩的推文和电子邮件的攻击。为了保护自己，我开始经常在公共场合戴太阳镜，以掩饰我的种族。我变得有点像个隐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的一位采访对象建议我随身携带一个个人警报器。

这家越南餐厅是疫情爆发以来我第一次外出就餐。这个人还在继续发表他的笑话，给我的感觉是简直过了10分钟那么久，拥挤的餐厅里，没有一个人做出一丝反应。我的丈夫也是华人，他站了起来，瞪着那个男人。我的个人警报器在我的包里，只要按一下按钮，它就会发出尖锐的报警声。那人闭嘴了，然后我就向停车场跑去。

就像我一生中多次遇到的情况一样——当我一次又一次被问到从哪里来，或者被告知要回我的老家去时——我不惜一切代价避免冲突。像许多移民一样，我长期以来一直相信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

我还没到车跟前，我丈夫就追上了我，他叫我别跑了。“我们需要站起来，站得更直，”他说。“我们需要为自己感到骄傲，要正视别人的眼睛。”这句话出自一个高中时从香港移民佛罗里达的男人之口。他曾遭受过无数次种族歧视。14岁时，他的理发师给他起了个绰号“查理”（Charlie），这是越南战争时期的一句种族歧视暗号。

我出生在美国，但我被两种文化夹住了。在我的传统移民家庭，我先学会说普通话。然后，从幼儿园开始，我必须参加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课程和语言治疗，并经历了一段艰难的时间来适应。所以，我成为了一名记者，希望打破人们对我的固有印象。但是，虽然我在自己的报道中积极地呼吁抵制种族主义，但我在个人生活中却没有这样做——我甚至没有使用我自己的名字。

对我所处的华人社区来说，名字是强有力的象征，可以包含那天我在越南餐馆里所经历的各种情绪：偏见、羞耻、恐惧，但也有骄傲。无论他们是把英语作为第二语言来学习，还是把闻起来很怪的午餐带到学校，许多亚裔美国人都发现，他们的全名只是让他们显得格格不入的另一个因素。因此，许多人通过改变或调整自己的名字来同化。我也不例外：多年来，我基本上把我出生证明上名字中间的两个字删去了，我的全名是Marian Chia-Ming Liu，但我称自己是Marian Liu。

在餐厅外面和我丈夫的谈话，加上我在报道反亚裔情绪和暴力方面的经验，让我意识到我不能再躲藏了。我觉得我的名字是个很好的起点。

中国人的名字是非常有目的性的。纽约美国华人博物馆馆长姚南薰（Nancy Yao Maasbach）解释说，很多中文名字是由两三个充满意义的汉字组成的。首先是姓，这是从父亲一方取的名字。然后是字辈，用于表示家族辈分。最后是个人的名字。从字面上看，这些名字不仅显示了我们与家庭和历史的联系，还显示了这种种关联的轻重等级。我的中文全名是柳家明。

作为对自己名字感到羞耻的一部分，我从来没有纠正说英语的人对我的姓的发音，并进一步隐藏自己的身份，在发“柳”这个音时，改为用英语化了的“loo”。（有一次，一位刻薄的读者给我发邮件，批评我作为乐评人写的一篇音乐会评论，但他先是说我的姓让他想起了卫生间。）但这个字的意思是“柳树”。我妈妈的娘家姓林，加上我爸爸的姓，柳林二字的结合是个非常美好的意象。

中间的这个字是我所有的堂亲们都有的字。我们的家谱字辈用的是秦朝的一首诗，每代人依序取一个字。姚南薰说，其他一些在语言中使用象形文字的文化，比如日语和韩语，也会使用诗歌来起名。我的字辈是“家”——这对我来说特别有意义，因为作为记者，我基本上是四海为家。

最后，我个人的名字是明。（和前NBA球员姚明的名字一样。）加上中间的字，名字比较男性化，因为我爷爷不想让我成为那种需要依靠男人的女人。“明”这个字的一边是太阳，一边是月亮。在一起，这个字代表着“明亮”，而且它接的是我爷爷的名字“聪”，由此产生的词语的意思是“聪明”。

我的父母也给我取了“Marian”作为我的名字，与我个人的中文名字分开，这不符合美国的习惯。“因为每个人都有英文名字，”我妈妈说。Marian是由我的名字“明”和基督教的玛利亚组合而成。

姚南薰说，美籍华人的名字不仅象征着我们的根，而且常常指向我们的美国历程。当游客进入美国华人博物馆时，她可以根据他们的名字如何用英文拼写、是否被英语化以及使用了哪些汉字，在几分钟内来确定他们大概在哪个时期移民。

美国华人历史学会会长陈启辉（Doug Chan）指出，“虽然有关华人姓氏的故事向我们讲述了移民经历，但美国华人的名字却讲述了另一个故事，那就是我们的家庭以及我们每个人在美国社会中走过的内心历程”。他说，对于名字，“这个选择也反映了同化的想法。”

许多亚裔移民最终采用英文化的名字来适应。临床心理学家兰迦那·斯里尼瓦桑（Ranjana Srinivasan）说：“这种经历很常见，但研究非常少。”她将其与“模范少数族裔神话”联系在一起。为了让自己的印度名字“更容易发音”，她改了好几次名字，包括Rita、Jay，甚至还有Rah Rah。在大学里，她意识到自己是在“努力满足白人文化的需求”，于是她又改回叫兰迦那。兰迦那是印度教的发源地，意思是“令人愉快”。

现在，她正在与面临类似困境的亚裔患者合作。2019年，她为哥伦比亚大学发表了一项关于南亚裔美国人群体中基于姓名的微侵犯的定性研究。研究发现，尽管一些患者为自己的名字与众不同、传承家族遗产而感到自豪，但也有人觉得自己的名字是生活中最不方便的一部分——这意味着名字导致他们“永远无法顺畅地加入一个公司或参加一个会议，因为关于名字总有麻烦事。”斯里尼瓦桑说，名字也会导致抑郁和焦虑，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文化和自己肤色的归属感情绪非常复杂。”她补充说，这就是“成为美国人要付出的代价”。

她的研究是在疫情期间反亚裔暴力激增之前发表的。联邦调查局发现，2020年，针对亚洲人的仇恨犯罪上升了73%。根据皮尤研究中心在2021年4月进行的一项研究，三分之一的亚裔美国人害怕威胁和身体攻击。纽约市立大学皇后学院院长、《黄色：除了黑色和白色，在美国的另一个种族》一书的作者吴华扬（Frank H. Wu）说：“这场疫情使美国的亚裔，甚至那些土生土长的公民，敏锐地意识到，在他们的一些邻居甚至朋友眼中，他们是永远的外国人。”

然而，斯里尼瓦桑最近也看到，“人们正在认识到代表的重要性，并将自己的文化作为自己身份的重要组成部分。”去年3月，亚特兰大水疗中心枪击案受害者的名字被公布后，社交媒体上出现了一场运动，不仅要说出他们的名字，而且要正确发音。亚裔美国记者协会甚至发布了一份发音指南。

我的妈妈和华人社区的许多人一样，有过被老师为了方便而随便改名的悲伤经历。她说：“如果你打算出国留学，那就是这样做的。”她的中文名叫婉莹，但在她的牙科课程中，一位美国教授给她改名为“Wanda”，“因为这样他们更容易记住你。”

新一代的移民越来越不能接受自己的名字被篡改。2020年，一名大学教授要求越南学生阮富培（Phuc Bui Diem Nguyen）将她的名字英语化，因为Phuc Bui二字让他想起了英语中的F**k boy，她拒绝了。这封邮件的截图在推特上走红。2017年，哥伦比亚大学宿舍门上的东亚名字标签被撕下后，中国学生聚在一起，制作了一段视频，解释他们的名字意味着什么。

“我认为，改名字以便‘融入’，或者想要借此来免受攻击或欺凌，这样做是没用的，”制作这段视频的哥大学生团体成员、现在香港任管理顾问的闫呼和说。“就算每个亚裔都把名字改成杰森或者玛丽，美国针对亚裔的种族主义也不会停止。真正有意义的是，亚裔要在谈判桌上拥有一席之地，拥有权力，争取关注。”

在旧金山湾区，类似“我的名字，我的身份”（My Name, My Identity）这样的活动开始出现，教育工作者、家长、社区成员和学生承诺正确读出学生的名字，尊重他们的背景。这个项目于2016年由温谊（Yee Wan）发起，她希望在学校里创造一种归属感——至少要比她17岁移民时情况更好，当时她的ESL老师把她改名为“Winnie”。

作者柳家明。

在过去的一年里，漫威影业的《尚气与十环传奇》为我们带来了第一位大制作的亚洲超级英雄。不仅主角用的是中文名，加拿大华裔演员刘思慕的名字也没有英文化。在电影中，尚气的父亲解释了为什么中国人的名字很重要，他说：“名字是神圣的。它们不仅将我们与自己联系在一起，还将我们与我们的先人联系在一起。”

斯里尼瓦桑说，改变不应该由我们的社区来承担，而应该呼吁更广泛的文化来接受我们的身份和文化。她说：“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来确保我们能够适应环境。所以现在轮到他们了。”

在我从那次可怕的餐厅事件中逃离后，我的丈夫向我提出了一个挑战，他问我敢不敢使用我的中文全名，以此来表达我对我自己的自豪。他还激我放弃我的美国名字来代替我的中国名字。但这也不能说明我的全部经历。相反，我打算先告诉大家我有一个中文名字，以及如何正确读出我的名字。

所以让我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的全名和完整的署名是Marian Chia-Ming Liu。是的，它包含了所有四个单词。我为这一切感到骄傲，因为它代表了我完整的自我——亚裔和美国人。

休斯顿地产经纪GIGI 投资自住第一首选

休斯顿Cypress— 样板间在售好学区—

Bridgeland

*视频户型：

*售价95万美元

*居住面积4599尺（427平方米)占地面积9590尺

*5卧5全卫1半卫1客厅1书房1天井1影音室1游戏室1厨房2餐厅3车库

*小学8分，中学10分，高中8分

*年物业费1196美元，去年房地产税17601美元

*距离市中心36分钟，距离中国城30分钟。

看房加微信 gghouston333

电话 281-730-7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