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毕业生收废品月入过万，到底什么才是枷锁？

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直言不讳更难，也没有什么比阿谀奉承更容易的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

这两天有一条《211毕业生收废品月入过万：不该让学历成为束缚自己的枷锁》的视频“飞”上热搜。视频中的黄女士称，2018年毕业后换了三四份工作，去年8月因不想再重复机械性的工作开始创业“收破烂”。最初也怕被歧视，但后来认识到这些不重要。她说，不该让学历成为束缚自己的枷锁，希望大家勇敢做自己想做的事。具体的视频朋友们可以自己在网上搜。不在此转发。一般来说这种视频不会像我的文章一样容易消失。

我看到有不少网友对视频中的黄女士整洁干净的衣服、精致的妆容，纤弱的身体甚至那头飘逸的长发感叹不已。连称这些都突破了大部分人对于“收废品”这个职业的认知。想起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虽然办公室是在灯火辉煌的写字楼里，但领子可真的一点都不白。那时候也不懂什么叫996。公司一共6个人，墙角有张长沙发。脱了鞋往沙发上一躺就是下班了，睡醒起来穿上鞋就是上班。那时候的写字楼晚上还没空调。一个星期下去，白衬衫就能变成斑马色。所以，格子布衬衫成了我们的标配。不是因为好看，而是禁脏。那时候咋就不知道收废品能如此清雅脱俗？

我在以前的文章中已经多次讲解过如何拆解和分析一条社会新闻。其实归根结底不外乎是否“符合常理”。所以我今天并不想就这条视频本身做解读。我想聊的重点是黄女士那句：不该让学历成为束缚自己的枷锁，希望大家勇敢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么问题来了。首先说，学历到底是不是枷锁。看待这个问题，我觉得可以反过来问，假如学历已经不是枷锁，接下来是一马平川还是立刻会被其他新的枷锁困住？如果是后者，那么“学历枷锁”是否可能就是一个伪命题。第二，黄女士说希望大家勇敢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么问题又来了。到底是我们不想做，还是干脆就不能做或者不敢去做？仅仅靠勇敢就真的管用吗？

举个例子。我家住在北京一个比较大的小区里。光垃圾桶的停放点就有十几个。我曾经做过仔细的观察。每一个停放点都有一个相对固定的人员把守。每次居民扔垃圾的时候，他或者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上前，从中翻找出纸张塑料等有回收价值的物品。但这些人一般不会主动上楼“回收”居民家里的废品。因为小区里另外还有两位“专业人士”负责这项业务。普通的外来人员连小区保安这关都很难突破，就更别提“上门回收”一些值钱的大件。

事实上，北京大多数的小区也存在类似情况。我觉得这种行业“潜规则”应该不会只在北京有。而郑州却对所有热爱废品回收职业的人打开公平公开的大门。城管环卫答应了么？小区物业都答应了么？假如现在有一名大学生愿意放下学历的枷锁，投身到黄女士的“创业”领域，会不会也能做到月入过万呢？我觉得，能否给予包括大学生在内的任何人一个公平的社会竞争环境，才是对人们解脱枷锁的现实帮助。否则，如果连“捡破烂”都要被划分出谁有资格谁没资格，那枷锁一定不会是简单的来自学历。也绝不是简单的一句“自己想去做”就能突破那些无形的枷锁。

前两天，网友一度热议“孔乙己的长衫”。我原本也想参与一下讨论，后来因为时间精力问题只得作罢。其实就这个话题我只想发表一个观点：我希望孔乙己的长衫是自己主动愿意脱下来的，而不应该是被谁强行扒下来的！

在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件“长衫”。它的名字叫尊严！人的尊严包括自尊、自信、尊重和自由。这些与生俱来的人类共有价值应该得到尊重和保护。在某些极端情况下，例如战争、灾难、危险等，人们可能会面临需要放弃一些尊严换取保护的情况。但这种放弃尊严是为了保护自己或他人的生命或重大利益，并且应该是自愿的，而非被强制的。当然，在一些非极端情况下，放弃尊严真的可以赚很多钱。例如败运先生司马不北中专鲁迅之流。一样可以通过满嘴谎言赚的盆满钵满。因为尊严本身就是一个主观的概念。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对尊严的理解来决定自己是否可以放弃尊严，去换取经济利益。这又要另当别论。而对大多数平凡的人来说，尊严是一种自我价值的捍卫，绝不应该被看作是枷锁。

犹如我们看到乌克兰人民为了自己和下一代能拥有选择的自由，为了保护自己祖先居住的土地不被抢走而战斗。就是因为不甘放下尊严，在侵略者的铁蹄践踏下苟活，成为俄罗斯的附庸。而这份对尊严的珍视也换得了全世界大多数国家的尊重。没有人会认为，乌克兰人追求自由的精神是他们的枷锁。同样的道理，既然大学生的学历都是自己一点一点努力换来的，又怎么会是枷锁呢？如果把学历说成是枷锁，那么为什么以前的大学生们没有被其束缚呢？我从不认为“捡破烂”就是低人一等。我也不觉得“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一种美德。我更不希望看到阶层的自由流动被人为设限！

其实我们没必要过度关注于黄女士收废品月入过万这一个新闻事件上。我一直以来的观点就是，不要因为过度聚焦于某一个细节的点而忽略了整体。然后大家都围绕着这一个点喋喋不休的争论。越是争论就越会产生出新的疑问。例如，计算黄女士究竟要收多少废品才能月入过万，黄女士是如何做到的在上门收废品的同时保持端庄等等。然后争论的人开始逐渐的分裂成两派、四派甚至更多。有支持孔乙己脱长衫的，也有支持继续穿着的。随着观念的不断被撕裂，谁也不能说服谁，最后只能陷入群体性的深度困惑。进而很难从根本上发现和解决实际问题。

我在前一篇文章中提到过一个观点。这个社会其实是一个整体。很多看起来不相关的事情往往有内在联系。一个不负责任的行政命令可能会引起一个行业的震荡。而一个行业的上下游也势必会产生连锁反应，最终影响到整个社会。例如，一个城市的冷链整体外迁会造成运输成本和损耗的增加。终端餐饮业为了避免赔钱，就会采取一些“必要”手段。包括滥用添加剂、以次充好、销售过期食品等。这些都会被转嫁和分摊到每一名普通消费者头上。而食品质量与安全存在的问题，最终势必反映到公众身体健康上。患病的人多了，自然会增加整个社会的额外成本。

当然，这只是一个理论推演，我并没有做过专业的统计调查。所以我只是将其当做一种思考而非结论。但有一点是不会错的。那就是如果一个企业经营出现问题，可能是他管理不善。但如果一个行业的企业都出现类似问题，就有可能是经营环境存在问题。当然，我绝不是为某些商家的违法违规开脱。尤其是制贩假药、生产假疫苗那种。属于有计划有预谋的犯罪行为。我说的是那些正常经营但不得不“自己想办法”的企业。这个时候，单纯指责或者惩罚个别企业很难改变行业现状。种过地或者养过花的朋友们都明白，如果枝叶出了问题，除了显而易见的虫蚁侵袭以外，有的病根可能是出在根和土壤上。

我从小到大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别老什么都怨别人，凡事要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对这句话我只承认一半。因为社会是一个整体。个人固然应该承担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责任，但并不代表所有的责任都应该由个人承担。无论是医疗、养老，还是公平的就业环境，都是社会对个人应该承担的责任。所以，单纯的指责大学生不该让学历成为束缚自己的枷锁，既不合情也不合理。真正应该做的，是为每一个人创造公开公正透明的社会环境，保护每一个人的合法利益，关心和关注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而不是冷冰冰的甩下一句“你们自己去想办法！”既然是“希望大家勇敢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么至少应该让人有选择的自由。不要一边说不以学历论职业，一边又在不断提高就业的学历门槛。

今天最后想说的是，希望我们在看问题上尽可能的全面。不要把偶然当作必然，把个例当作普遍，把算术平均值当作每个人实际的获得；更不要把故事里的美好当作自己的真实生活感受。我只是一个人微言轻自媒体人。我没有讲大道理的天赋，只是有直言不讳揭示真相的勇气罢了。或许这也是我的文章经常走失的原因。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说真话更容易招人讨厌的么？但我还是想说，真正的一贫如洗指的不是金钱而是头脑。什么时候，人开始懂得辱我头脑如杀我父母，他才有望真正摆脱束缚自己的枷锁。

本文关联阅读：我只是希望，我们不要再欺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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