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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酷亚洲大展来了:所有作品自由触摸,还能坐进去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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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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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豪斯雅戈(Thomas Houseago),
被公认为“我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艺术家之一”,
以创作巨型的怪物状人形雕塑闻名。
他的人形雕塑出现在全球重要的美术馆、博物馆,
也出现在上海、纽约等繁华的城市街头,

令数亿人震撼、动容。

托马斯创作的“怪物”雕塑出现全球各地的美术馆、街头、自然中‍‍‍‍

图片来源:Gagosian、Xavier Hufkens、Thomas Houseago Studio

托马斯出生于英国最暴力的地区之一Meanwood,
童年充斥着连环杀手、醉汉、社会骚乱……
19岁独自离家闯荡,
31岁破产,仅剩下300美金。
38岁在惠特尼双年展一鸣惊人,身价暴涨,
更被布拉德·皮特称为“最爱”
47岁,他却陷入抑郁,精神崩溃,

一度无法继续创作和生活。

托马斯在上海油罐艺术中心“爱人”展览现场
今年9月,他的亚洲首个机构个展“爱人”
落地上海油罐艺术中心,
汇集其12年创作生涯各阶段的代表作,
和多件首次公开的新作。‍‍
所有作品都可以自由进入,

甚至坐在里面冥想、休息......

我们在开展前见到了托马斯,
听他讲述了自己从人生巅峰跌入谷底,

又如何挣扎着走出来的故事。

撰文:朱玉茹‍‍‍

展厅中的所有作品都可自由触摸

托马斯·豪斯雅戈的身上有太多闪亮的标签,但在过去的近3年里,一切归零,他只是一个和抑郁、精神创伤抗争的普通人。

在接受我们的采访前,他恳请所有人离开,让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在展厅和作品待一会儿,调整情绪。

“就在几个月前,我的状态还起伏不定,我没有办法出远门,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和人交谈。对我来说,能站在这里,看到展览完美落地,这一切都太动人了。”托马斯告诉我们。

托马斯的亚洲首个机构个展“爱人”现场‍‍‍‍‍‍

在上海油罐艺术中心举办的“爱人”是他的亚洲首个机构个展,也是他回归后的第一个大型个展,汇集其12年创作生涯各阶段的代表作,及多件首次公开的新作,备受瞩目。

“现在这个时间点我觉得刚刚好。我正从人生的危机中慢慢走出来,而世界也正从新冠这场危机中慢慢走出来。我们都需要一些能量,一些激动人心的时刻。”

乔志兵去洛杉矶拜访托马斯的工作室

地点也刚刚好。油罐艺术中心的创始人乔志兵,是他相识10年的挚友。“乔见证了我起起落落的每一步,一直支持着我。也是因为他,我鼓起勇气又重新开始创作雕塑。”

2016年托马斯在还是一片废墟的油罐屋顶(右)及随后创作的“爱人”(左)‍‍‍‍‍‍‍‍‍‍‍‍‍‍‍‍‍‍‍

2016年,托马斯第一次来到上海,油罐艺术中心当时还是一片工业废墟。两人登到最高处,一同畅想未来。“我被这些老机场留下来的油罐的造型深深吸引,回到工作室就创作了“爱人”,也是这次展览的核心作品。展览结束后,我将把它送给上海这座城市。”

走进展厅第一件作品《静物2023》,右下方是英文版老子的《道德经》

走进展厅的第一件作品,则以老子的《道德经》为灵感之一。“我对中国的艺术、哲学、人文都有着很深的热爱和崇敬。在我疗养的时候,老子的书对我影响很大。”

“这个展览就像是一首情诗,献给我挚爱的朋友乔,献给上海。它关于一段生命的旅程,关于珍惜我们没有在危机中丢失一切,珍惜我们还活着。关于爱,人与人的连接,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能量。”

托马斯的怪物状人形雕塑
图片来源:Gagosian、Xavier Hufkens、Thomas Houseago Studio
托马斯以创作巨型的怪物状人形雕塑闻名。它们往往高达4-5米,乍一看压迫感十足,但细看,其裸露的肢体结构、空洞的眼神,却又满是脆弱与挣扎,仿佛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常发现那些看似最强大、最有威慑力的,往往也是最可笑、最脆弱的。”托马斯说。
1972年,托马斯出生于英国利兹西北部的Meanwood。暴力、连环谋杀、酗酒、严重的失业问题、社会骚乱等充斥着这个衰落的工业小镇,是当时英国最危险的地区之一。9岁时,他的父亲就因精神分裂进了精神病院。

“我就成长在一群‘怪物’之中,真的非常恐怖。儿时的精神创伤始终困扰着我,我很小就开始画一些怪物的形象。而当我接触到雕塑时,我发现雕塑有很长的历史在展现一些怪物般的力量,它似乎是人类最原始的一种能量,我开始近乎痴迷地创作这一题材。”

《跳蚤幽灵(一)》2011年 
石膏、麻纤维、钢筋

展览中的《跳蚤幽灵(一)》,是托马斯自认最成功的行走人像作品。“一个近3米高的行走的巨人,你能清楚地看见它的骨和肉,它就在你眼前支离破碎、散落一地。”

“你可以在上面看到很多我的手印,我和石膏、钢筋斗争的痕迹。它有一种饱受折磨的力量在里面。”

《响尾蛇人像(铝》2011年 

“响尾蛇人像则不同。它非常古典、庄严,呈现一种完全静止的姿态,你在上面看不到太多痕迹。”

两件作品同创作于2011年。内在的支离破碎,与外表的平静强大之间,似乎就是托马斯当时的矛盾与挣扎。“创伤让我不断地想要孤立自己,等到我真的孤立无援时它就会杀死我。我的创作就是一种反抗和斗争。”

在长时间与童年创伤的斗争中,2019年,父亲和挚友的离世给了他致命一击。

“年近50岁,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逃避。我以为卯足了劲往前冲,就可以把创伤远远地甩在身后,事实并非如此。在疗养的过程中,很重要的是学习脆弱,学习脆弱的力量。”

“作为男性,我从小就被教导不能展现脆弱。但实际恰恰是人的脆弱,坦诚你真实的面貌,才是人与人之间能产生连接的最重要的方式。而每个人,都渴望着连接,这是我们最紧迫要做的事情。”
《红木立像》2023年 

展览中首次公开的人形雕塑新作《红木立像》,托马斯选择用电锯在高近4米的巨型木桩上雕刻。“创作的过程几乎是一种濒死体验。电锯的速度非常快,又很大且重,一个打滑或受力不够,它就会砸下来,非常危险。”

这是近3年来,他鼓起勇气创作的第一个雕塑作品。似一个满身伤痕的人,站立的姿势却前所未有地放松、坦然。

“那些创伤依然存在,但我现在可以和它们和谐共处,而不是沉浸其中,被它们控制。”托马斯笑着说。

托马斯与布拉德·皮特(摄影:Josiah Green)

如果说人形雕塑记录着托马斯转变与疗愈的旅程,展览中其他主题的作品则揭示着究竟是什么帮助他走了出来。

朋友,对托马斯而言至关重要,这其中就有好莱坞巨星布拉德·皮特,和澳大利亚天才音乐人尼克·凯夫。

去年10月,三人举办了展览“WE”,首次展出了他们在共同”疗伤”期间创作的艺术作品
摄影:Jussi Koivunen/Sara Hildén Art Museum、Maureen M Evans

三人在一次新年聚会上相识。托马斯正与抑郁斗争,布拉德·皮特正为自己举世瞩目的离婚案和孩子抚养权的官司而头疼,尼克则刚刚失去了两个孩子。

三个受伤的男人一见如故,从此便几乎形影不离,就“定居”在托马斯的工作室里。每天早上,托马斯会选好长达5小时的音乐播放列表,然后他们便开始创作。

和爱人El Fituri在家中(摄影:Jason Schmidt)

爱人El Fituri,也许给予了托马斯最直接的帮助。“那是一次艺术晚宴,我当时状态非常差,已经连续酗酒3天,看到唯一有一个空位子就冲了过去,身旁坐着的就是她。她告诉我自己是艺术治疗师,我回复她,我想我很需要治疗。”托马斯回忆。

聊起三个孩子,托马斯的脸上总是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疗养期间正值疫情,家就是工作室,我的孩子们就在我的雕塑里玩耍,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小夜莺(二)》2021年
铜、红木

展览中的《小夜莺(二)》就源于与女儿的对话。“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点评我的作品,告诉我应该做这个,不要做那个。有一天她突然说,‘你根本就不会做艺术,不然你做一只猫头鹰给我看看。’我有些生气,立刻做了一只猫头鹰,结果大家都以为是只猫。她真的挑战到了我,现在猫头鹰成了我创作中很重要的一个主题。”

《给孩童和爱人的雕塑》2022年
托马斯希望观众能坐进“蛋”里,感受被保护、包裹着的感觉

《爱人》和《给孩童和爱人的雕塑》则是托马斯为孩子、爱人和朋友共同创作的作品,极其温柔。

《爱人(圆屋)》2016年
石膏、麻纤维、钢筋

“《给孩童和爱人的雕塑》是一个蛋的造型,像子宫一样,被保护着的那种感觉。《爱人》,则像一个吻,或是生育的状态。”

两个作品上方都有一个圆洞。托马斯希望观者能走入其中,然后抬头看的时候,就能看到阳光洒下来。


《马里布的月光2023》记录了托马斯在家中阳台上看到的凌晨四五点的月色
画布上能看到不少被风吹落的树叶,来自阳台上种的植物

托马斯的户外画室

疫情后,他搬到了马里布,一片不被打扰的海滩上。自然,同样滋养了他。

“我在疗愈的过程中开始创作很多绘画作品,对我而言就像写日记一样。我喜欢在户外画画,经常一个夜晚过去,就会发现画布上有很多吹落的树叶、树枝等各种东西。甚至风或雨很大的时候,整个画面的内容都会发生改变。”

“我很感激帮助过我的一切。通过作品,去讲述爱和希望,这是我现在的使命。”

如今,托马斯的作品价值已高达百万美元。但在展厅现场,你看不到任何玻璃罩或“禁止靠近”的红线标识。所有作品都可以自由地触摸,甚至直接坐上去,在里面冥想、休息……这是托马斯对所有观众发出的邀请。

“我出生在一个败落的工业小镇,艺术对我曾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没有人相信我能成为艺术家,艺术是有钱人、出身优越的人做的事情。”托马斯告诉我们。

事实上,他的艺术之路的确充满了失败与碰壁。“但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它是唯一让我感到安全和慰藉的事情,我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托马斯的工作室(摄影:‍‍‍‍Brian van der Brug/Los Angeles Times)

2010年惠特尼双年展上令托马斯一炮而红的《Baby》(摄影:Fredrik Nilse)

31岁,他宣布破产,带着仅有的300美金(约2200人民币)到洛杉矶重新开始。白天在建筑工地里打工挣钱,夜晚就用酒精麻痹自己,疯狂地创作。

2006年,著名的艺术伯乐卢贝尔夫妇(Don and Mera Rubell)发现了他。“听说他们要来拜访,我赶紧借了一个工作室,连电都没有,全靠清晨的阳光。”最终,卢贝尔夫妇几乎买下了他们看到的所有作品,托马斯的命运这才发生转变。

托马斯形容自己的工作室就是各种人群聚集的“大客厅”,它希望在展厅复刻这一氛围

“当我发现有一些艺术家会将自己创作的过程和方式直接展现在观众面前的时候,我像是发现了一束光。那让我感觉自己被接受了,让我相信只要有决心和努力,人人都可以做艺术。这些东西,很自然地反映在了我的作品里。”

走近托马斯的作品,你能清楚看见它创作的每一步,它的手印、用笔画的草稿、随手写下的文字、铸膜时留下的印记……

“我希望大家能直接用五官去感受。没有国界、语言、身份背景的限制,我们共享同一种抽象的语言。这个展厅就变成一个人与人连接的场所,我希望大家都能感受到爱和希望。”

部分图片来源:艺术家工作室、油罐艺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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